X市,楚风继续阅读日记的内容。
六月八日星期五晴
鱼的专家意见出来了,那是鲨鱼,叫护士鲨,在鲨鱼里也属于非常凶猛的一种,专家还说这种鲨鱼甚至在没生下来之前就会在母体里自相残杀,而那条鱼也怀孕了,肚子里有一条小鲨鱼,基本已经发育完全了,不过现在当然也死掉了,我承认自己听到这个事情也有点感觉不可思议,天地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呢,没生出来就会吃掉同类,而且还是自己的兄弟姐妹,这实在是太奇妙了。
一整个白天我都没有去看皇甫轩辕,从昨天上午开始他就一直在接受输液治疗,根据医生的说法他的情况基本控制住了,听别的同志讲,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,叫嚷着要我们放了他,而且很着急的样子,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,这正合我意,我的行动要放在晚上进行,我已经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了,今天必须解决这件事,还用更重要的工作等着我完成呢!晚上七点半,大家都下班了,我回到局里,我给他带来了好东西。
他的情况果然好了很多,人也有了点精神,晚上喂了他半碗米汤,胳膊上的外伤也处理了一下,见到他我先和他聊了几句,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随意的跟他说话,他显然也没有想到,加上前一晚和今天一天的治疗没有审讯,他竟然以为我相信了他的那番鬼话,其实我只是要麻痹一下他,先给点幻想然后无情的打破他,这是对犯罪分子最大的震慑,可是他居然很天真的问我:“他还要回去工作,努力为人民服务,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放了他。”
我问他:“你会下国际象棋吗?”
他楞了下,然后迟疑着告诉我:“会,不过已经很久没下了。”
我说:“那好,我们就下一盘吧,要是你赢了,我立刻放你走?”
他狐疑的看着我“真的?”他问。
“那当然。”我说:“你看我棋都带来了。”
他楞了一会,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问:“要是我输了呢?”他实在是个狡猾的犯罪分子!而且还很谨慎,其实我早已经打听过了,他的棋技非常高,我则才刚刚入门,我根本就没有和他下棋的意思。
我说:“你输了就输了,反正你也不打算交代什么,不是吗?”
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,似乎非常的苦恼,然后他叹了口气道:“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,没说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。”
看他的样子好象有招供的想法了,我袋子里的东西能不用最好不用,于是我对他说:“你要相信政府,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,你有什么尽管说,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相信呢?”
可是我的看法错了,这人根本没有悔过的想法,他竟然对我说:“没有用的,你不会明白的,你还是赶紧放我走吧,再过两天就来不及了!”
我当时有些诧异,什么来不及了,难道他和他外面的同伙正酝酿着什么大的行动?不过最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,我也没有细想,既然他打算顽抗到底,我也不和他废话了,我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,里面是我从他家里拿来的一副国际象棋,外国的象棋和咱们国家的不大一样,是雕刻出来的立体的,看我真的拿出象棋来,皇甫轩辕好象也相信了,可是看了一会,他问我:“怎么没有棋盘。”
我说不要紧,咱们现做一个好了,然后我突然变了脸色,一把把他按倒在床上,用准备好的手铐迅速把他的手脚牢牢固定在床沿上,我带了四个手铐来,他的左臂打着石膏,铐上这只手着实费了点力气,他吓坏了,连声问我想干什么,我没理他,话已经说的够多了,现在该来真的了,我解开了他的衣服,拿出笔在他胸前画了一个棋盘,然后我拿出了一把手术刀,刀子就是从他的实验室里拿出来的,然后我问了他最后一次:“打算不打算交代?”
他紧闭着嘴不说话,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想干什么,他怕的厉害,但是仍然不打算开口,我拿了块布塞到他的嘴里,没错,我要在他的胸口刻上一个棋盘,想让他招供不采取点非常的手段是不可能的,我准备剥掉他胸口的几块皮,近代能用的审讯手段我们都已经用过了,现在该试试老祖宗的办法了,不过那些东西主要是从书上看来的,我也没有什么经验,综合比较一下,我认为剥皮是个好办法,一是它够恐怖,对犯罪分子的心理打击最明显,其次它也比较好掌握分寸,只要不割的太深,不会造成任何危险,只是痛而已,为加深疼痛,我还带了罐盐水,不过我当然不会象古代行刑一样整块的剥下他的皮来,我只需要小小的处理他一下,他自己也是医生,对手术刀的恐惧感应该是加倍的,我相信目前这是对付他最好的办法了。
下刀的一瞬间,我确实有一些犹豫,一开始我都是想好的,一张棋盘有六十四个格子,每个格子画两厘米,从锁骨下面到腹部,两边差不多正好在两个乳头之间,再大就不行了,这样割伤的面积也不会太大,主要是为了让他体验痛苦和恐怖,我并不想真的在他身上刻出个棋盘来,我觉得刻一个两个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,中午甚至拿刀子在猪肉上试了试,一点也不难,可是活生生人和死猪肉毕竟不一样,面对真人的时候,尽管知道他罪大恶极,确实还是有些下不去手,皇甫轩辕个子虽然很高,却没什么肉,胸口一摸便是骨头,但是我也不敢在他肚子上下刀,那里太柔软,而且下面就是内脏,搞不好会出大麻烦的,我狠狠心,割下了第一刀,我按照划好的印子割出了一个小的方块,手术刀很锋利,但是太小了,不大好用,要割成直线还真不容易,好在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,然后我掏出他嘴里的布,问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,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刀不大重的缘故,还是他看出了我的僵硬,他竟然什么话也不说,只是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。
我承认我是动了真火了,我说你以为你是个硬汉是吧,告诉你,狗屁,你顶多是个亡命之徒!然后我塞住他的嘴,拿起手术刀在两个刀口接头的地方插进去,顺着一削,一部分皮连着肉就起来了,我用手指捏住它,然后继续往里割,几下就把小格子里的一块皮割了下来,他以为我不敢!这次他可想错了!我提着那块皮给他看,皮大约长宽都是两厘米,连着不少的肌肉,啪嗒啪嗒的向下滴着血,他使劲扭动着身体,拼命的挣扎,但是手铐把他铐的很紧,挣扎中血立刻从他的手腕和脚腕上淌下来,而且他这样重犯的床是铁的,牢牢固定在地上,他根本不可能挣脱开,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,为了防止他咬到舌头,我在他的嘴里塞了更大的一块布,让他叫不出声来,然后我又连着割下了三块皮,他浑身剧烈的抖动,胸口的皮肤已经被鲜血染红了,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,身体使劲的往上挺,我没有理他,现在我已经停不下来了,我一口气割下了他十六块小的皮肤,每块都是两厘米左右,每割完一块我都拿起来给他看看,他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,没有昏迷过去,大约半个小时后,胸口的一半皮肤已经割掉了,我已经找到了窍门,割下来的皮带着的肉越来越少,下面就是腹部了,我站起身来,拿出那瓶盐水,然后在他的胸口慢慢倒下去,冲走上面的血迹,血比我想象的要多,但是还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,盐水泼上去,他的肌肉立刻剧烈的收缩,绷的紧紧的。然后我拿布擦去水和血迹,应该说我的手艺还不错,看上去真的是很整齐的一个棋盘。
我站起来,假装欣赏,然后对他说:“做的不错,你要不要看看,现在完成一半了,咱们马上就可以下棋了,顺便说一句,我喜欢西班牙开局,你呢?”然后我又拿起刀,准备在他的腹部划下去,这时候他突然使劲的开始摇头,我收回了手,我知道,他打算说了。
录完口供,让他签上名字又按了手印,我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,起初他还有些不老实,竟然跟我说些什么神的指示一类的屁话,但是当我准备又拿出刀时,他彻底崩溃了,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,叫我意外的是,他不是特务,完全是个人仇视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心理在作怪,这人简直是个疯子,竟然会想到对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,真是丧尽了天良,说实在的,我心里并不好受,剥下活人的皮肤确实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,现在我的手还有些发抖,幸好当时没有让他看出我的动摇,不管怎么说,我并不后悔,心里排斥是难免的,但是正义终究战胜了邪恶,这才是最重要的!
六月九日星期六局部阵雨
今天一早我就把事情向罗局长作了汇报,罗局长非常高兴,我再次提出了关于接手沛县连环杀人案的事情,这一次罗局长基本上同意了,只是说王汝星也是老同志了,要照顾老同志的想法,案子还是他负责,但是我可以补充到案件组中去,我倒不在乎谁当头,谁负责,抓住坏人才是第一位的。
我立刻去了趟沛县,好好调查了一下五个案发现场的情况,有了一点新发现,下午回到警局却出了事情,而且是大乱子,那个该死的皇甫轩辕竟然又翻供了,说是屈打成招,并且把我割伤他的地方给人看了,听说一下午,几乎每个警察都跑到牢房里看了我刻下的半个棋盘,局子里每个人都象见鬼似的避着我,杨丹甚至二话不说就泼了我一缸子冷水,他妈的,我怎么就没想到防着这手,抓了一辈子鹰,今天让小鸡啄眼了,这个皇甫轩辕,真他妈的实在是太狡猾了!现在倒真变成他有理了,我麻烦大了,领导还没有找我谈话,不过估计行政处分是免不了了,我操!我操!我操!!!
罗局长刚才来过了,他叫我收拾一下,晚上八点钟一起去局里,他要亲自审问,罗局长没有对我刻棋盘的事情发表评价,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,不过罗局长既然晚上要去亲自审问犯人,而且还这么急,这证明他还是信任我的,今天就写到这里。
下面的日记突然没有了,楚风翻到下页,日期竟然已经变成了八月二十四日,而且仔细翻看之下,竟然是一九七九年的八月二十四日,中间有一年多的日记不见了,楚风前后翻动,确实少了很大的一部分,检查了日记的中缝,也没有撕掉什么的痕迹,而且从日记的厚度、纸张的颜色各方面来看,这是一本完整的日记本,并没有混合装订过的痕迹,这排除了后期重新装订顺序发生混乱的可能,事实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,从一九七八年六月十号开始,他停止了写日记,直到一年多后才重新开始动笔,而八月二十四日那篇日记也没有什么和杨德志本人有关的内容,而是记录了一个日本的神话传说:
很久、很久以前,宇宙刚刚从混沌的泥浆固化为天地,那时候天叫做“高天原”,有一男一女两个神灵从高天原降到了地上,男的叫做耶邪那歧,女的叫做耶邪那美,他们是兄妹两人,便如同亚当和夏娃,他们绕着天御柱而舞,并且结为夫妻,婚后他们先是生出了日本列岛,然后又生出了山、海、风等三十五位神,就这样,世间的万物都几乎齐全了,然而耶邪那美在最后生出火神火之伽具土的时候,却被这个小婴儿烧伤了阴X户,并且因此而死去,耶邪那歧悲愤之下,挥剑砍下了火之伽具土的脑袋,但随即从火之伽具土的尸体,以及沾染在耶邪那歧剑上的血迹中,又生出了更多的神名,这便是万物的开端,而耶邪那歧和耶邪那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生者和最早的死者。
耶邪那美死了,可是耶邪那歧无比怀念死去的妻子,于是前往黄泉之国与之相会,当他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见到耶邪那美时,却看到耶邪那美已经变的面容枯槁而丑恶,腐烂的身体上爬满了蛆虫,还环绕着大雷、火雷、黑雷等八种不同的雷,耶邪那歧吓得转头就跑,耶邪那美紧紧追赶,恳求他带着自己重新回到世间,但是耶邪那歧太恐惧了,他违背了相守的誓言,只顾自己逃命,并且还用巨石堵住了黄泉比良坂附近人世与黄泉之国的出口,于是死者和生者的世界就这样被永远隔断了,悲伤愤怒的耶邪那美立下了誓言她每天要杀死1000个人,而耶邪那歧则回应道他要每天生出1500个人,以保证人类种族的延续,于是生和死两个世界的对立开始了,从此以后生者畏惧死者,而死者永远诅咒生者。
内容完全是从什么读物上照抄下来的,没有一点主观的评论,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和想法,杨德志仅仅是摘抄了这个故事,楚风知道这一传说来自于日本神话传说《日本书纪》,和绝大多数国家流传的神话一样,它讲述的是人类起源,世界万物被神创造出来的事迹,而关于死者和生者世界的传说也没有太多新奇之处,很多神话中都有神或凡人到达死者之国的传说,比如希腊神话中的忒修斯和庇里托俄斯,两人到达冥界,妄图拐走冥王普路同的妻子珀耳塞福涅,大体内容便与这个几乎如出一辙,但是杨德志为什么突然摘抄这个内容到自己的日记本上,如果这期间他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再写过日记的话,是什么促使他重新开始呢?难道就是这个读上去非常阴森诡异的日本神话故事?
楚风不思不得其解,他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,希望日记本是后期装订时顺序出错了,他希望能在后面的日记里找到能连接上的内容,他把日记本都拿了过来,一本本翻看,他查看的很快,主要是看时间,每一年的六月十日左右看的格外仔细些,但是一遍翻完,却始终找不到要找的东西,他不甘心,更慢的翻了一遍,仍然是一无所获,他如坠冰窟,一九七八年六月九日,杨德志在晚上写完当天的日记后离开家,和罗爱国一起去再次审讯皇甫轩辕,在第二天凌晨的四点十五分皇甫轩辕被释放,中间差不多有八个小时的时间,在这八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?是什么改变了杨德志和罗爱国两人的态度,并且立刻作出了放人的决定,甚至不等到天亮,而且又为什么杨德志从那天起停止写日记长达一年之久?线索在最关键的时刻又断了!
突然他灵机一动,翻出了一九九七年的日记,罗爱国跳楼的确切日期他并不知道,只好一页页的去翻,很快在五月四日这一天,出现了关于罗爱国跳楼的记录,出乎楚风意料的是,杨德志的记述非常简单,只有短短一句话:今天罗爱国跳楼了,他终于解脱了。楚风不能理解他的意思,解脱了?是说罗爱国当时被隔离审查的处境还是指的别的什么?但是关于罗爱国的最后评述只有这么一句,楚风实在感到有些难以置信,这可是个曾经影响了他一生的人啊,可是杨德志在冷漠的话语中仿佛罗爱国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匆匆过客,他的离去甚至难以在他的心海里荡起那怕是一点的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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